在《生万物》的年代叙事中,天牛庙村的两大地主虽不像鸡公岭土匪那般无恶不作、残害百姓,却因阶级身份对村民形成了无形的压迫。其中,费左氏作为费家的掌权者,堪称 “笑面虎” 式地主的典型代表 —— 她用表面的恩惠掩盖利益算计,用封建思想的枷锁束缚他人,成为那个时代地主阶级复杂性的生动缩影。
费左氏最擅长用小恩小惠收买人心。逢年过节给佃户送些米面,灾年时象征性减免少许租金,这些花费对家底殷实的费家而言微不足道,却能让佃户们感恩戴德,心甘情愿地为费家耕种劳作。她深谙 “人心换劳力” 的道理,在村民面前始终维持着 “体恤下民” 的贤淑形象,甚至会在佃户生病时派人送去草药,这种 “恩威并施” 的手段让她在村里树立起权威。但剥开温情脉脉的外衣,其本质仍是通过笼络人心实现对佃户的长期剥削,让他们在感恩中默认被压迫的现状。
一旦触及核心利益,费左氏的 “心慈手软” 便会立刻转化为铁腕手段。铁头家耕地被收回的事件,正是她利益至上原则的直接体现。铁头因意外受伤无法按时缴纳租子,费左氏没有丝毫通融,迅速派人丈量土地、收回承租权,丝毫不顾铁头一家老小的生计。在她看来,佃户的生存困境远不及家族利益重要,“规矩不能破” 的背后,是对底层百姓命运的漠视。这种 “平时施小恩,遇事露獠牙” 的做派,比明目张胆的欺压更具隐蔽性,也更让人心寒。
比利益压迫更令人窒息的,是费左氏被封建思想荼毒的精神世界。她将 “光耀门楣”“传宗接代” 视为人生唯一意义,所有行为都围绕这一目标展开。为了让小叔子安心读书求取功名,她独自扛起家庭重担,将家族荣辱系于一人之身;为了延续香火,她对能为费家生育后代的女性表现出异乎寻常的 “善意”,而宁苏苏正是这种善意的直接对象。
费左氏对宁苏苏的关照,从一开始就带着明确的功利目的 —— 让她为费家诞下子嗣。她为宁苏苏提供衣食,改善其生活条件,甚至在宁苏苏遭遇困境时出手相助,看似温情的举动实则是一场 “生育交易”。当得知宁苏苏假孕的真相后,她的态度瞬间逆转,之前的和善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质问与毫不掩饰的失望。这种变脸背后,是封建礼教对女性价值的物化 —— 女性的存在意义被简化为生育工具,一旦失去生育价值,便会被迅速抛弃。